一起变老

终于看完了《然后的然后》，这是第二次。第一次没能记住一些我想记住的感动，和泪，这次我希望我记住了。不管怎样，书，一直都在。不在的只是当初的那份真心。第一次，我是在寂寞鱼的桌上随意拿起来的。但是就是这个偶然，套一句歌词：but there is something left in my head。我想翻译，但是有时候，原始的状态，才是最有味道的。就像我坚持要记住当下的感觉，因为我知道那是再也回不去了。没有一个第二次，会跟第一次一样。现在不会，以后也不会。从我了解的那一刻起，我把很多很多时间，给了我的感觉。

我想起去年耶诞的前一个晚上，08年12月24日，正确来说已经过了午夜10分钟，是25日了。可是我从来没有学会12点就是另一天的事实。我喜欢，让夜晚长一点，感觉一天也长一点。等吧。下个升起的黎明，才是明天。这是惯性逃避，就像我所有的梦，每次此我都是跑的满头大汗。我到现在才知道那是，另一种自我催眠。不知道谁说的，人难过了、害怕了，别回头就好。其实，学会不要回头，往往比回头花跟多的勇气。那是在骗自己，不要在去想那些心碎，那些渐渐失焦的回忆。骗自己持续奔跑，往不知何方的前奔去。

那天凌晨，我一个人坐在外婆家的客厅里，写。外婆家很大，很静。晚上还很荒凉。只有一盏灯，和呼噜呼噜叫的风扇，还有，我，我的笔和纸。只是从废弃的作业簿子撕下的几张随意，我后悔到现在。为什么当初不选一张漂亮点的呢？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用当天的心情重写一遍。这个世界没有小叮当和他的时光机。我没有办法在门一打开，就回到我想要的特定时间、地点。现在的我，和一年前，究竟变了多少？也许你会说有，也许你说没有。而我呢？我一直都在。我是这么回答的。

那天写的，是14年以来，我跟寂寞鱼的一点总结吧，一路走来，到现在。没有很多细节，只有那天晚上，我和我的回忆。其中的点点滴滴，不知道寂寞鱼，还记得多少？这是个不曾说出口的问题。因为我会期待，期待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；我会害怕，万一我们之间只剩下沉默。沉默是金。我不否认。沉默是一个很沉的虚。你摸不到，但是它很沉，也许它孤单的时候，还会带上寂寞，给你串门子。

先说说，我们是怎么认识的。寂寞鱼是我同龄的表妹，只小我两个礼拜，有时候，我甚至认为，很多方面，她比我成熟，也许吧？现在的我突然觉得，也许一出世就相识，并不是那么理想的事情。因为往后的回忆，你会比别人少一个开场白。没有故事里的华丽邂逅，什么都没有。15年，不算长。而这后半段，几乎是我自己走的。我才发现，原来没有她一起的这段回忆，有点累，有点失落。最近一次次跟妈妈谈到的寂寞鱼，不是我认识的寂寞鱼。我印象中她的笑，是裂开嘴巴的，露出两排比我白皙的牙齿。我有多久没有再看到了？我问自己。答案是，从我开始会体会笑容的时候，我就再也见过。

同样的夜深人静，我到现在才知道，我那天写下的，是整整3页的泪。即使过了一年再看回去，还是掩饰不了想哭的冲动。可是不是在这里，不能在亮光光的客厅里。我已经习惯躲在被窝，和我的枕头一起哭泣。2009年改变了我很多。这是一个很平淡，很不真实的365天，甚至你可以说，有很多雨天的大风。于是我学会一个人欣赏午后的阳光洒在走廊；学会读只有自己的影子里的情绪；学会自己长大。努力地捉紧一些我从前不曾真正珍惜的东西，就因为我还不会活在当下。昨天我没有好好的体会活着，今天却已经悄悄的跟我挥手了，我只好等明天，等明天来挽回那些不经意从我指尖溜走的。

我开始害怕回外婆家，面对冰冷冷的墙，冰冷冷的脸，甚至连笑容和问候都是冰冷冷的。寂寞鱼不再是像以往一样期待我的到来、欢迎我。还是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？我不敢想答案。一次两次三次……每一次的假期都是这样。我开始纳闷当年的那个我和她究竟去了哪里。难道成长也把我们带向了不一样的前方吗？有人说人生就是分岔路。那么我情愿永远停在原点，哪里也不去。谁知道终点站，我会再遇到熟人？我多么害怕，当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，就不会再有交结的一天。有些距离就是被成长的改变渐行渐远的。

我开始回想当24日晚当天我在外婆家客厅里想的事。我和寂寞鱼在楼梯间的栅栏爬来爬去的事。我们是想尽办法越过这青春的栅栏，只是这一跃，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。她是她，我是我，而不是我们。回不去那个我们都只有护栏一半高的年纪；回不去我们谈着伟大计划的童年。一路上，这些过去不停地退后，即使你从来都不曾往前，直到所有只剩下模糊和消失。只是我还记得，有一个女孩，我一同洗澡，一同睡觉，一同吃同一份晚餐，陪我在人生走过一段路。

我终究还是过了那个只要有冰淇淋吃就可以开心一整天的年纪。又有几个被遗忘的约定？一起住，一起环游世界，一起长大……也许我还不算太孤单吧。至少寂寞鱼把我和这些约定一起丢下了。可是我还是很傻很傻地想帮她找回她的笑颜。只要大家快乐，我也快乐。到现在也是如此。可以这样到永远吗？我想，我用写的，就可以永远，至少我可以永远拥有这份记忆，我曾如此认真的在乎过一段友情的记忆。这是我第一个告别的朋友。在数年前做的无声告别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。我想我始终没来得及说再见。我希望寂寞鱼是最后一个。我不喜欢告别。

感谢寂寞鱼买的《然后的然后》。否则我不会如此认真的想过我们的关系。只因为里面的一首诗，24号那天我哭了好久，没有人看到。那天我正好看完第一次的《然后的然后》。

不经意又走过一遍

屏东东港不老桥

再也不能再也不能

我们再也不能一起变老

节录 夏宇 《腹语术》 <背着你跳舞>

我想我跟寂寞鱼再也不能，再也不能一起变老。

而我有多么担心，在明天的明天以后，我又不能和谁一起变老。

泪泪，苹瓜，草皮，答应我，我们要一起变老好吗？我们四个也许再加几只猫。

请不要像寂寞鱼一样，最后由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
感谢书的作者敷米浆，感谢《然后的然后》。

今天我就把它当作纪念吧。

这本书，和里面的这些诗。

我要我每一次重读都会记得这些友情，不管是past，present，future。

我们一定会一起变老的，我相信，你也相信吗？

（这是我的最长篇，从一点到三点半凌晨，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呢？）